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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入學第一天,我便被那個人所吸引。

 

韓亦冉。

 

高高瘦瘦的,身子算挺拔,讀書好,運動佳,對人有禮貌又體貼。

 

不記得統計說人養成習慣要花多少時間,但我想肯定是個非常短吧。

 

等我回過神來,已經沉溺在眼光追隨著韓亦冉的習慣中。

 

這一瞧,就是七年。

 

 

不長不短,在這一天,正好滿七年。

 

 

高中的同學會,最後的行程是夜唱,一群人在黃湯下肚後,瘋瘋癲癲的在包廂內玩開了。

 

我對唱歌雖然不討厭但也沒有特別的喜歡,所以上半個夜我都默默的窩在角落,喝著啤酒配著零食,看其他人又唱又跳的,氣氛很歡樂。

 

只不過我無法完全融入,就像一個外人帶著淺笑,看著一群年輕人玩樂那樣。

 

有點寂寞,但是沒什麼不好,嗯。

 

直到麥克風轉到韓亦冉手上,我的注意力終於從啤酒和零食上全部轉到他的身上。

 

就算大學讀同一個學校,在同一個院館,常常看到他,關於他的話題更是不斷聽到,好像有比高中時期更加熟稔一些,但之於我,他還是那樣的吸引人。

 

就像罌粟一樣,一旦上癮,想戒掉就成了奢侈。

 

那是好多年前的歌,林俊傑的江南。

 

韓亦冉唱著。

 

 

 

風到這裡就是黏 黏住過客的思念
雨到了這裡纏成線 纏著我們流連人世間 

 

 

 

我聽著。

 

才唱了開頭,他的臉色就染上了一些情緒,我以為我看錯了,於是偏過臉,對他臉上的表情更為專注的凝視。

 

 


妳在身邊就是緣 緣分寫在三生石上面
愛有萬分之一甜 寧願我就葬在這一點 

 

 

 

他垂下了眼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形成半圈陰影。

 

過了這些年,他的氣質成熟了一些,臉部線條更為剛毅好看了,只不過和我過去在高中三年認識的韓亦冉不太相同。

 

過去他總是開懷的笑著,像陽光灑落那樣。

 

現在的他學會了憂鬱。

 

他又唱。

 

 

 

相信愛一天 抵過永遠 在這一剎那凍結了時間 

 

 

 

那一瞬間,我很想上前搶下他的麥克風,把他攬在懷裡。

 

因為他痛苦的閉上眼睛,眉心糾結著。

 

是誰,讓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當夢被埋在江南煙雨中 心碎了才懂 

 

 

 

眼光在電視MV和韓亦冉間來回,最後一句歌詞落下時,彷彿有一陣風吹來。

 

總覺得吹拂在身上的是江南的風,而我,置身江南──韓亦冉口中歌唱著的江南煙雨中。

忽然間,我想我明白了。

 

那是狠狠愛過,失去之後才懂的痛。

 

瞇著眼,我拿起剩下半罐的啤酒,凶狠的一口氣乾盡。

 

燒酌的感覺在喉頭間漫開,韓亦冉又唱了下一首歌。

 

 

 

我等著見你一面等過這些年

 

 

 

我想起了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是他搬著教課書和同學走進教室,臉上的笑容很開心。

 

 

 

我想要從從容容 說著好久不見

 

 

 

默默注視著他,然後喜歡上他,這都是我起初無法預料的。

 

只是徒勞無功,愈陷愈深罷了。

 

看著他笑,看著他得意,看著他在籃球場揮汗,看著他和其他人談笑風生。

 

就只是看著他,安安靜靜的。

 

我們的交集不多,於是當能和他說上一些話、能夠有一瞬間的集合或者巧合,都成了我心底的美好。

 

 


我一廂情願認定你都不會變

 

 

 

以他的第一志願當作我努力的目標,在揮汗如雨寫著考卷的夏天之後,順利的和他上了同一個學校,同一個院館。

 

 

 

誒?你也上U大啊?好巧喔!

 

是啊!好巧!我們班還有幾個也是上這所學校吧?

 

是啊!大家以後還可以當同學,真有緣分。

 

你讀什麼係?

 

我問。然後在心裡小小聲回答,資工。放榜那一天我就已經知道了。

 

資工系啊,你呢?

 

韓亦冉爽朗的笑著說。

 

資科,資訊科學。

 

喔。以後還請多多指教啦。

 

這些的背後只有一個原因,我不想要和他斷了聯繫罷了。

 

 

 

那一年 那個春天

 

 

 

認識他的第五年,因為一場喝醉酒,讓我們在一起。

 

原來偷偷在注意對方的,不是只有我。

 

韓亦冉說,喜歡我傻傻、認真的模樣,喜歡因為小小原因就去努力的我。

 

喜歡我很多很多地方。

 

 


我想要說的全都寫在眼裏面

 

 

 

可是一年後,我們分手了。

 

明明沒有很久,可是三百多個日子卻早已讓我忘了分手的理由。

 

沒有轟轟烈烈,就只是那麼平靜的分開。

 

像江南的風輕輕的颳過,不留痕跡,只徒留曾經在那之中沐浴的人深深淺淺地回憶著。

 

我仍然喜歡他,一如繼往的那樣喜歡。

 

我知道,他後來有了新的情人,然後流言在耳邊像風一樣,吹來吹去從未間斷。

 

他是如何的對情人死心塌地,如何殷勤示好,最後是怎樣被情人背叛,傷的多麼嚴重。

 

每一個細節都沒有遺漏的,傳進我的耳朵。

 

然後,我想起他問我的話。

 

 

 

你願意和我交往嗎?

 

 

 

歌還沒結束,我已經受不了了,不知道是用怎樣的表情從包廂中走到廁所的。

 

用門把寫著滄海桑田的歌詞阻擋在包廂裡面。

 

匆匆把自己關進洗手間,靠在門板上,我慢慢的滑落身體,把自己縮成一團。

 

他的死心塌地從來沒有用在我身上。

 

 

 

我也曾想過一切可能滄海桑田
風影纏綿穿過長髮誰的思念

 

 

 

我仍舊喜歡著韓亦冉。

 

就像魚不能沒有水那樣,接近必須的喜歡。

 

我想我是懂的愛的傷心的痛,就像韓亦冉唱那兩首歌時的表情和聲音。

 

和他分開後,本來不奢望在一起的想法,只剩下難過,比從來沒有在一起還要難過的那種難過。

 

 

 

我不是他等待的那個人。

 

 

 

盯著瓷磚的視線瞬間模糊了,我合上眼,眼淚滴了下來。

 

 

 

牽掛的你走的那麼遠

 

 

紅了雙眼。

過了不只一年。

 

 

頭埋在膝蓋間,我無法抑止肩膀的顫抖,眼淚流的凶了。

 

 

 

我也想過一切可能滄海桑田。

 

 

 

但是我不是韓亦冉在等待的那個人。

 

 

 

完)



謹以此紀念六年多來最後不得不結束的暗戀。


 

 

江南 ◎林俊傑

 

 

風到這裡就是黏 黏住過客的思念
雨到了這裡纏成線 纏著我們流連人世間
妳在身邊就是緣 緣分寫在三生石上面
愛有萬分之一甜 寧願我就葬在這一點

圈圈圓圓圈圈 天天年年天天的我 深深看你的臉
生氣的溫柔 埋怨的溫柔的臉

不懂愛恨情仇煎熬的我們 都以為相愛就像風雲的善變
相信愛一天 抵過永遠 在這一剎那凍結了時間

不懂怎麼表現溫柔的我們 還以為殉情只是古老的傳言
離愁能有多痛 痛有多濃 當夢被埋在江南煙雨中 心碎了才懂

相信愛一天 抵過永遠 在這一剎那凍結了時間

 

 

哈囉 ◎阿杜

 

 

我等著見妳一面等過這些年
我想要匆匆容容說著 好久不見
我一廂情願認定妳都不會變
那一年 那個春天
我想要說的全都寫在眼裡面
我也想過一切可能滄海桑田
風影纏綿 穿過長髮誰的思念
牽掛的妳 走的那麼遠
哈囉 就紅了雙眼
哈囉 又過了一年
哈囉 在天黑以前想的萬語千言
哈囉 卻停在妳的臉
哈囉 何必再相見
哈囉 回不到從前
哈囉 我瞞不了心痛的那麼明顯
哈囉 難道這就是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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